京剧《春草闯堂》剧照

《乌鸦与麻雀》剧照

本报记者  李  雪

    8月14日，由上海滑稽剧团带来的滑稽戏《乌鸦与麻雀》亮相北京京演民族宫大剧院，为北京市文联和北京戏剧家协会主办、宽友（北京）文化交流有限公司承办的2019北京喜剧周画上了句号。

    过去半个多月里，北京的演出市场多了不少欢乐、幽默色彩，北京喜剧周以“喜剧温暖人生”为主题，集中上演了14部喜剧作品，共计32场演出及放映。剧场现场的笑声和散场后耐人寻味的反思让观众见识到了喜剧的魅力。

    喜剧内容和风格应该多元化

    喜剧是什么？针对这个问题，业界和戏迷各有定义，且争论颇多。

    “现场非常开心，演后有回味。”“给人带来精神力量，给人一种维持生活不向下的动力。”“它应该具有悲情的内核，笑中带泪。”……观众的标准甚是严苛，足以让很多戏剧从业者汗颜。

    学者则倾向于从古希腊喜剧谈起，说到阿里斯托芬的《鸟》、莎士比亚的《驯悍记》、莫里哀的《伪君子》等，或讽刺时事政治、批判上层贵族，或为纯粹的闹剧或滑稽剧，早已成为喜剧标竿。

    “西方的审美是大喜剧、大悲剧，中国则不然。传统戏曲里越悲的戏丑角越多，如京剧大师程砚秋的戏多是悲剧，丑角就非常多。”中国戏曲学院中国喜剧美学研究所所长王九成说，国人心中的喜剧多为皆大欢喜的大团圆式结局，是不是喜剧则通过角色界定，比如丑角表演就带有喜剧色彩。

    百家争鸣才会百花齐放，今天人们很难给喜剧下一个标准定义，但业界普遍认为，喜剧内容和风格应该是多元的，讽刺喜剧、幽默喜剧、荒诞喜剧等多多益善，既可批判，也可歌颂。比如本次喜剧周开幕戏是由编剧王宝社带来的原创话剧《那拉提恋歌》，这部援疆题材的作品用喜剧方式讲述哈萨克族故事，将浓郁的少数民族风情和诗意的景色搬上舞台，着重凸显民族团结，传递国家发展正能量。导演王子川执导并主演的《非常悬疑》看似荒诞离奇，却表现了年轻戏剧人的想象力，观众惊叹于演员的台词功夫，得出了“看剧第一遍前仰后合，第二遍独自沉默，第三遍泪流满面”的观剧感受。让戏迷和专家又爱又恨的开心麻花，这次也携新作——音乐剧《隐婚男女》登上了喜剧周舞台。

    “要关注当下年轻人喜欢的喜剧作品。莫里哀的《伪君子》来北京演出，有那么多年轻人去看。中国喜剧要在市场立起来，就要多演出，接受市场和观众的考验。”北京戏剧家协会副主席杨乾武强调。

    让观众笑比哭难

    创办于2017年的北京喜剧周，今年把喜剧的视野放宽到传统戏曲，给观众带来惊喜。本次喜剧周上，观众看到了国家京剧院的《春草闯堂》、北方昆曲剧院的《狮吼记》和中国评剧院的《杨三姐告状》。名团名家加持，三部大戏自然没让人失望。看完率先上演的《杨三姐告状》后，年轻人围在舞台前为演员鼓掌叫好，很多人当晚就预定了《春草闯堂》和《狮吼记》的票。

    “让观众笑比哭难，把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在观众面前敲碎，是悲剧。但要观众笑的话，一定要有逻辑的铺垫，到最后呈现出反逻辑或不符合逻辑，就能造成喜剧效果。”国家京剧院一级演员、导演徐孟珂说，“笑是喜剧的一种，但戏曲舞台上的笑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比如老生的笑含蓄沉稳，小生的笑跳跃性比较强，丑行的笑则需要演员根据剧情所需灵活掌握。”徐孟珂边说边生动地示范起来。

    “有些戏曲院团为了噱头或迎合观众而擅改台词，使表演脱离人物，这是不可取的。”中国评剧院演员、《杨三姐告状》中杨三娥的扮演者王丽京说，作为一部正剧，《杨三姐告状》传承百年魅力不减，离不开老一辈艺术家对人物的把握和打磨。

    中国艺术研究院话剧研究所所长宋宝珍总结，在成功的喜剧人物形象身上能看到自己类似的尴尬处境，甚至性格弱点、行为弱项。好看的喜剧在嘲笑剧中人，也是在自嘲。

    好演员和剧本难寻

    本次喜剧周期间，4部作品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以下简称“北京人艺”）首都剧场上演。细心的观众发现，北京人艺创排的喜剧作品比较少。对此，北京人艺院长任鸣回应，从剧院历史上来看，北京人艺几乎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喜剧作品，以苦戏、悲剧居多。原因之一是北京人艺的表演风格比较含蓄；另一方面，北京人艺也有演员表达过想演喜剧的愿望，却没找到合适的剧本。在任鸣看来，喜剧创作有几点基本要求，第一条便是能让观众看懂，看懂了才能笑；其次，优秀的喜剧作品不是以形式取胜，而是内容上以观众为中心，由演员来体现，创作者心里要装着观众。

    “如今，网络上以恶搞、颠覆、无厘头等为追求的喜剧作品比比皆是，娱乐化倾向成为喜剧实践的一种常态，追捧者、模仿者络绎不绝。与电影、电视、网络视听节目中喜剧、闹剧密集涌现相比，剧场里的喜剧逐渐成为被多数创作者冷落的缪斯。”《文艺报》艺术评论部副主任徐健指出，仅仅为了搞笑而搞笑，把娱乐作为喜剧的主要诉求本身就是对喜剧的偏见，舞台喜剧更需要文化和思想的注入。目前最为紧迫的工作，一是正本清源，知道从哪里来；二是让喜剧照进现实，知道向哪里去。在这个过程中，中外经典喜剧的复排、传承，喜剧剧目创作的扶植、引导工作不能放松。只要有剧目，就可以带动人才培养，让喜剧园林四季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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